她生生挺了過來,伸手摸到劍柄想再砍,卻突然被一雙手掐住了脖子。蕭天玥臉色被憋得通紅發紫,抬眼看去,卻隻看到頭頂之上垂下的一張猙獰麵孔,眼球泛紅像是修羅戾鬼,瘋顛之話入耳,字字都讓她渾身冷汗直冒。“我殺了你,殺了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以前就愛欺負我,現在皇上給我下了旨你還欺負我,反正我也嫁不成六皇子了,我現在就殺了你,我殺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柔弱無骨的雙手就像鐵鉗,怎麽掰都掰不開,那種窒息的感覺再...碧波蕩漾的湖麵,華麗的畫舫上安夙,蕭燁,素袍男子三人呈三角而站,秋風簌簌拂過,夾著道女子冷哼。
“你又是誰?我為什麽要看你入眼?就因為你幫了我?可想殺我的卻是你主子,你救我,就不怕一會兒他把你也綁起來剁碎了喂狗?”安夙撇向男人,話說的毫不客氣,直接將其降為奴隸階級。
可惜了卻不是她想找的那個人。
這個男人她也從未見過,可他絕不是蕭燁的手下,此人武功深不可測,看畫舫之中還擺著上好的席麵,儼然被奉為上賓。
他,到底是誰?又是什麽身份?為什麽連蕭燁都要對他如此客氣?看他滿身的江湖氣息,不禁讓她又想到了那個女人。她的手下也明顯都是江湖人士,他會不會和她有關?
安夙轉瞬間心思已百轉千回,看向男人眼底也多了絲冷意。
“住口。”
蕭燁聞言卻是麵色微變,朝她喝斥了一聲,看向男人拱手道:“千莊主,今日招呼不周還請見諒,紀小姐心直口快,都是無心之言,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千莊主看在本王麵上多多海涵。”
話落,舫上眾人都是一怔。
安夙微微恍神,隨之輕哼了一聲,隻露滿臉嘲諷之色,心中卻是因蕭燁的話猛然一震,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三年前在南方武林大會上,手持龍鱗劍一劍震九洲,挑冠奪得南方武林盟主之位,卻因生性不羈不喜束縛而推掉,後來閑雲四海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江湖俠客。那個她隻聞其名,一直想見卻始終無緣見到的菩提山莊莊主。
千菩提。
當世之中唯一能被稱道一聲千莊主的,怕也就此一人。可菩提山莊聲譽良好卻向來獨立於世,極少和江湖中人往來,更不曾與朝堂有過接觸,千菩提又為什麽會和蕭燁走在一起?
千菩提,蕭燁,那個女人,他們之間,又到底是什麽關係?
“王爺,看來這位姑娘可不想領你的情。”
千菩提將那冷哼聽得分明,臉上笑意更深:“不過,姑娘可是誤會了,我並非王爺手下,隻不過無所事事的閑人一個,這一沒作奸,二沒犯科,王爺自然也不會把我剁碎去喂狗,聽王爺剛才喚你紀小姐,你可就是那位永寧候爺的掌上明珠,紀家大小姐紀華裳?”
“怎麽,我的大名你也聽過?不過我卻不認得你。”安夙嘴裏回著,視線依舊停在千菩提身上來回打量,腦子裏打著結,心中對男人的敵意和戒備也瞬間飆至頂點。
“當然聽過,願傾半個候府財力隻為向今上求道賜婚聖旨,永寧候愛女情切果然名不虛傳,可惜佳人早已名花有主,否則千某還當真想上門求娶。”話裏意味不明,說著求娶,又似有幾分奚落揶揄之意。
安夙微震:“你怎麽會知道?”
傾半個候府財力,原來那道聖旨是永寧候這樣求來的?
“永寧候求旨之時,千某也在,自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怎麽紀大小姐卻似半點不知的樣子,難道你父親不曾告訴你?想來永寧候也是不希望你心懷愧疚,倒是千某多嘴了。”千菩提麵上含笑卻絲毫看不出有任何歉意。
安夙也不明白,千菩提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告訴她這件事?像他說的憐香惜玉所以想幫她?顯然不可能,她還沒蠢到對個隻一麵之緣,甚至有可能是敵人的男人自作多情。
可正因此她卻越覺得看不透這個男人。說他和蕭燁是同夥,他卻又駁了蕭燁的麵子出手幫她。若說不是,蕭燁卻對他奉為上賓,看樣子在此之前也應是賓主盡歡。
“你這人還真好笑,我父親不心疼我,難不成要心疼你?”半晌,安夙方纔開口,說完抿唇卻是看向蕭燁。
她徐徐上前,每踏一步濕的繡鞋都在船板地麵落下一個水印,視線卻是緊鎖著男人那張臉:“你是賢王,人人都說你無愧這兩個字,我倒想知道,王爺這輩子有沒有做過虧心事,又有沒有對不起過任何一個人,你就真如世人傳言那般俯仰無愧天地?”
“可在我看來,你們皇家人天生高高在上,就算想把紅的說成白的估計也沒人能拿你們怎麽樣。平民百姓如何,像我這樣的朝臣之女又如何?你們還不都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連罪名也是想扣便扣?蕭天玥如此,你,也不例外。不過都是命如草芥!你想找人驗傷,想找人來與我對質都好,隨你的便。我,紀華裳恭候你的大駕。”
女子說完,與蕭燁擦肩而過,疾步跨到船弦,翻身便跳下護城河。
水花濺起,那女子卻是瞬間便被河水淹沒,沒了蹤影,邵鋒上前看著平複的河麵眉頭蹙得幾可夾死十隻蚊子,明明不會遊水還跳河,這女人莫不是瘋了。
“王爺,要不要屬下去救她?”
“不用,她會泅水。”
“什麽?她會泅水,那她怎麽還會差點被淹死,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把我們都騙了,她該不會是怕了,所以想水遁吧?”
看著綠悠悠的河麵。
女人落水求救的樣子,邵鋒此刻想起來好像已變成對他的諷刺。
難不成這個女人她一直都是裝的?
那三日前太醫斷言的濱死呢?
連自己親爹都那樣騙,邵鋒覺得這個女人真是沒救了。
“……”
蕭燁未答,隻怔然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麵,想著女子利落跳河的姿勢還有跳河前所說的話,是否問心無愧?
隻一個是字。
他卻似啞了聲,根本答不出。
待他醒神回首,畫舫上也早沒了千菩提身影,隻那船板之上卻擺放著一隻瑩潤惕透的細口圓肚青花瓷瓶,瓶身幾片菩提葉兒栩栩如生。
邵鋒自也看到:“王爺,千菩提走了,皇上那邊兒我們如何交待?這個千菩提也奇怪,突然進宮無償送了張五十萬兩的銀票,又管起紀華裳的閑事?難不成他還真看上那個潑婦了?還是他有什麽別的打算?我們要不要派人跟著他?”
“邵鋒,風平未必浪靜。”
蕭燁負手搖頭:“有些東西不是沒人提,就不會再遭人惦記,這世上多的是鋌而走險的人。這些日子你多費心仔細盯著帝都,看看有什麽異動。許多事,隻怕才剛要開始。”
“王爺是說,他也有可能是衝著玲瓏玉骨來的?可那東西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找到,說不定隻是謠傳。”
說到那四字,邵鋒明顯感覺到蕭燁身上突然泛起的冷意,微頓他道:“那件事已經過去了,王爺不必自責,您已盡力了,且您也隻是做了您該做的,您,沒錯。”
蕭燁明顯不想討論這個話題,隻淡聲道:“是否謠傳隻在人心。有些傳言也未必可信,不過,你也不必過分擔憂,不管是否有人誌在於此,都不會在鬧到明麵上來,沒有結果也都自然會離開。”
“邵鋒,你親自走一趟,將蕭天玥送回宮中,把千菩提留下的東西和那幾個人都帶上。若聖上召問據實以回,不許有任何的添油加醋。”蕭燁冷聲說完,身形一晃,腳點河麵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護城河上。
邵鋒撿起瓷瓶,看著遠處女子從水中冒出頭,爬上岸被一眾下人接走,不由歎了口氣。
有些事不提,不代表已經過去,有些人可以騙過別人,卻不能騙過自己,尤其在王爺心裏,那個坎隻怕這輩子也無法越過去。
或許就是這樣,王爺才會出口幫她?
傳言未必可信。
王爺與他顯然有不同的看法,那個女人,居然能當著王爺的麵說出那樣一段話,生生掐住了王爺心中的弱點。
又到底是有意還是無心?
看來王爺說的沒錯,他還真該進宮走一趟,也好去湊湊熱鬧,就算王爺有心想幫,可三公主向來與紀華裳不合,此次又吃了這麽大的虧,豈會甘心輕易放過她?再加上個不是省油燈的靜妃,怕是宮裏頭還有場好戲。
這未來兒媳婦兒,對戰未來婆婆和未來小姑子?
一對二,果然有看頭。
不對,還得加上那個不待見她一心想要退她婚的未來夫君。
以一對三?
嘖嘖,真是想想,他都替那個女人捏把冷汗!整個帝都誰又不知這個女人做夢都想嫁給她兒子?為了寧兒死了八回,才昏迷三天醒過來,剛拿到聖旨就給毀了?鬼才會信。“嗬,嗬嗬嗬……”安夙聞言望著靜妃卻是突然笑了起來,身子搖晃,笑到幾乎流出眼淚,那傷心欲絕的樣子,看得眾人都是一怔。靜妃心頭突突直跳,正想說什麽。就在此時,安夙卻忽的斂笑沉著臉開口:“臣女說也好拿也好,可三公主也得給臣女機會。況且,娘娘此前可不是這麽說的,一個月前你還召我進宮跟我說不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