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隻怕那個女人也做夢都想不到吧,她安夙不止沒死,還變成了另一個人。這次她倒要看看,她還要如何隱藏?安夙眼神定定的看著蕭寧那張滿含怒氣的臉,心中恨意翻騰。蕭寧在天家行六,而蕭燁行四。兩人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借著蕭寧未婚妻這個身份她自可以更便捷的接近蕭燁。隻要接近蕭燁,她一定可以把那女人找出來。這麽好的機會她豈會放過?至於蕭寧願不願意娶紀華裳,那是他的事,與她何關?自己沒本事讓皇帝收回聖旨,卻來威逼...舒雲宛,劉氏早就離開,屋子裏的下人也都被摒退,隻剩紀老太君與永寧候兩人。紀老太君居高而坐,永寧候此時卻是跪在地上。
“母親,兒子自作主張,還請母親責罰。”錚錚鐵骨的大男人,馳騁疆場的永寧候,此刻在紀老太君麵前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糊塗,糊塗,糊塗。”
紀老太君一連道出三個糊塗,深吸了口氣這才道:“戰兒,你說說你,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母親早提醒過你,裳兒的婚事母親自會與她作主,可你萬不能前去求旨賜婚,尤其現在多少人盯著候府。可你倒好,還拿著大把的銀子去上趕著倒貼女兒,你這是想把候府架在火上烤?”
“是兒子思慮不周,不過事情應該沒有母親說的那麽嚴重。母親放心,兒子以後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
永寧候垂頭,這些他不是沒考慮過,也正因此紀華裳尋死哭求他都一直未曾應允,可看著女兒一次次尋死,這次更是差點就熬不過去,他這才沒忍住。那是湘兒唯一留下的女兒,若真有好歹,他日他下去又有何麵目見她。
紀老太君歎息一聲道:“戰兒,我知曉你疼裳兒,她是我手把手帶大的,難道我就不疼她?可你這樣做不是疼她反是害了她,自暴其短隻會讓她成為別人拿捏你的砝碼,你傾了半壁財產去求皇帝給裳兒賜婚,這擺明就是告訴別人她就是你的軟肋,就算你沒有這麽想,可別人卻隻會以為永寧候府已然站在六皇子一脈。”
“況且,皇上盛年將過近遲暮,總有退位的一天,屆時奪嫡之爭,你又要如何取捨?如何保全裳兒?又要如何保全永寧候府?六皇子雖有靜妃和其外族扶持,可依為娘來看其人絕非賢能之輩。你這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你可知道?母親不奢望你能更上一層,可母親也不希望承襲數代的永寧候府毀在你我之手。”
賢能二字與六皇子毫不沾邊。
不說以往,光看他今日所做之事就可看出,就算有一天真的永寧候站在六皇子身後,怕到頭來也隻會落個狡免死,走狗烹的下場!
五候府皆是當初跟著先祖皇帝打江山而封的諸候爵,世代承襲,兩百多年的歲月更迭,曆經興衰,幾經起落,大多都已門庭改換。永寧候府也是如今唯二承襲至今未曾改姓的候府之一。
紀家數代人努力經營方有今日局麵,她既助老候爺在紀府中脫穎而出,又怎能讓紀家最終毀在她手上?那她死後如何有臉去見老候爺?又如何有臉麵對紀家的列祖列宗?
紀老太君起身,徐徐道:“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古往今來有多少先賢都栽在這上頭,尤其你這樣手握重兵的武將最易引皇帝猜忌,如此你才更要引以為戒纔是。皇上那是什麽人?那是手掌生殺大權的人,他可以一手捧你上天,也可以瞬間將你打落地底。往遠了說,有熙宗時的卞城三屠,往近了說,安家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母親非是心疼那銀子,銀子沒了再賺就是。可你要知道,你是堂堂的永寧候,是整個紀府的當家人,你一個行差踏錯,賠上的就有可能是滿府性命,甚至是整個紀氏一族。那樣你我才當真是紀家的罪人!”聲音嚴厲無匹,尤其最後一句,更讓永寧候都是渾身一震。
“母親,兒知錯,依母親看,我們現在該如何?”紀戰被紀老太君一席話說的滿麵羞愧,他的確顧慮不周,大鄴建國六十八年遷都卞城,當時的熙宗皇帝便因聽信侫臣讒言,將忠義伯府三代九族以通敵叛國罪抄斬,甚至熙宗還下旨命人分批屠了三日以此殺雞儆候。
而護國公府安家才被封王,卻五代九族上千人一夜之間被盡屠。
功再高,也敵不過一個功高震主,心再忠,亦敵不過一個社稷根本,蒼生之重!!
他又怎能步了前人後塵?
“這你倒不必過份擔憂,今兒個裳兒這一鬧倒也算是正好,皇上既開口斷了裳兒嫁入皇家的念頭,也算錯有錯著。此事鬧得越大,對裳兒越不利,皇上就越不會對你起疑。且皇上正是用人之際,暫時也不會拿紀家怎麽樣。可你得謹記以後行事做每個決定,都定要謹慎三思再三思。至於裳兒的婚事也先不急,等以後我慢慢相看,有合適的再說。”
紀老太君說到此,臉色又是一沉:“為孃的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曆過?卻不想終年打雁最後反被雁啄了眼,臨老竟被個小小的劉氏給欺耍了這麽多年!”
老太君說到此氣息都有些紊亂,顯然被今日之事氣得不輕。
“母親,這,劉氏她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吧,或者真是那些丫頭婆子嘴碎懈怠起了歪心思,劉氏這些年在候府如何持家侍奉母親都是有目共睹,她是如何對待裳兒的我們也都看在眼裏,這……”紀戰有些猶豫,顯然有些不敢相信劉氏竟是那樣心計深沉的人,說到底他更相信劉氏的說詞,那就是自己女兒因愛生恨的報複。由此足見,劉氏手段有多深。
“說你榆木腦袋你還不承認!”
紀老太君氣不打一處來:“連個捧殺之計都看不出,你和你父親兵法白學了這麽多年,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打得勝戰的。”
“……”永寧候心知惹怒老孃,趕緊垂頭。
“你道她為何這些年一直伏低做小將我們都騙了過去,若她露出一星半點兒的馬腳,你以為我會容得她?也是萬幸,當年她進府之前,你就上了摺子讓少陽襲了世子位,而少陽又一直都留在我身邊。否則,這候府裏還止不定生出什麽事來。”
紀老太君冷哼了一聲:“這個劉氏出身不高,可心卻不小。你在北邊給我多長個心眼看顧些少陽,若少陽真出了什麽事,他日我老太婆下去又有何麵目去見湘兒?兒子,湘兒她死的慘啊,為娘時常做夢時都夢到她滿身是血,殷殷懇求孃的樣子,她就留下這麽一對兒女。戰兒,你就當是為娘我積德吧!”
紀老太君搖首,滿麵痛心,當初,她挑中出身不高卻知書識理的劉氏給紀戰做繼室,直到小華裳七歲才交給劉氏,期間觀察了三年。後麵三四年也有派人盯著,就怕小華裳在繼母那受什麽委屈。
那她又怎對得起林氏當年的囑托?
林氏也是她親自挑中的兒媳婦兒,係出名門,端莊賢淑,為候府生下嫡長子嫡長女不說,更是為了救她這把老骨頭而死。想想當時的情形,一個女子抱著土匪頭子身中十幾劍都不肯撒手啊。待戰兒趕到找到她時,她渾身都是血洞,臉也被砍傷,簡直就是個血人。
每每想起來那一幕,都讓她惋惜又心痛。
之所以將少陽留在身邊教養也是她特地留了一手,就是為了防著繼室進府生下孩子再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甚至,當初紀少陽襲世子位,也是由老太君提出來的。
“母親,您別這樣,兒子會的,若她膽敢有這心思,不消母親說,本候也會親手廢了她!”永寧候青筋凸起,字字如雷。臉色也是有些陰沉,雖不相信劉氏是那樣的人,可紀老太君的話他也不會懷疑,更從來都是放在心上。
看來,他倒是真的該對他那個夫人長個心眼了。
哪怕是看在她為候府付出多年的份兒上,若是別的他什麽都可以給。可這世子位卻絕對不行,少陽是紀府的嫡長子,更是由母親親自教導成人,不止文韜武略為人行事各方麵都很優秀,如今業已是陣前參將,自是錯不了。
紀府交到少陽手上,他才放心。
鈺兒蒙兒如今還小不說,論能力將來未必就能比得過少陽。
紀老太君卻隻搖了搖頭坐了回去,眼裏難掩懊惱和後悔,若非當年她身子骨越來越不爽利,也不會將裳兒交給劉氏撫養。
她承認她的確是對裳兒格外的縱寵了些,以至裳兒心氣兒高,又有些刁蠻任性,不愛讀書習字,不喜琴棋書畫針織女紅,反愛舞槍弄棒。可說到底永寧候府本就是武將府,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反倒覺得,女兒家多習點武藝可以自保也是好的。
那時候裳兒雖時常闖禍,卻也未曾鬧出過什麽大亂子,可自從少陽離開後闖的禍卻是一次比一次大,到最後迷上蕭寧更是昏了頭,名聲一跌千丈,差的一踏糊塗。
若說其中沒有劉氏的功勞?
那她情願腦袋砍下來給她當凳子坐!
裳兒院兒裏的人,一個如此,兩個也如此,她可是候府的當家主母,挑些那樣的人進府,她眼睛瞎了?不,劉氏可沒瞎,她的手段可高著呢,一邊擺出慈母的姿態暗地裏教壞裳兒,等把裳兒名聲給徹底弄臭了,就算說出來也沒人會再相信裳兒了不是?
尤其,她盡挑些不起眼的婆子旁敲側擊去挑唆。做的如此不動聲色,換成一般人,誰能想得到?就算想到查出來她也有理由推脫,一個不知道,誰又能拿她這個候夫人怎麽樣?
說到底還是她那個孫女兒太蠢太衝動,翡翠多好個人證啊,她居然說打死就給打死了,還說什麽一幹二淨死的好,好個屁。若翡翠沒死,你看她今兒個若不剝下她劉氏一層皮,那她就不叫顏舒雲!
紀老太君又哪裏知道那一切不過是安夙故意指使珍珠說的,劉氏又怎麽會挑中翡翠那樣的愚蠢之輩,她在紀華裳身邊人中選中的一直都是聰明的珍珠。
紀老太君目露惋惜,眼神透著幾分陰狠,她倒要看看有她在,這個劉氏還有些什麽手段,又到底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已是不錯了。邵鋒瞬間黑了臉:“王爺,屬下隻不過那麽一說,還娶她?您從哪兒就看出我喜歡她了?倒是王爺已經老大不小了,您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娶個王妃過門?這纔是正經。”他不過聽著眾人說的有些過份,纔有那一問,誰知道竟被王爺給調侃了。想到當日大殿上女子吐血的一幕。那個女人是真的被逼瘋了麽?他搖了搖頭,心中竟是生起一絲憐憫,被議論成這樣,換作任何一個女子哪怕臉皮再厚,大約都沒臉再出來見人吧?蕭燁握杯的手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