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你,會不會甘心

她還是認出那正是昨夜襲擊她的那些殺手。負責押送的人,正是邵鋒。他手探在腰間的佩刀刀柄上,走在牛車的另一頭與安夙馬車遙遙擦過時投過來的勾笑一瞥,似隱有深意。像極了,向她示威!安夙微微蹙眉,看那屍體共八人,顯然都已死了,昨夜那四個殺手也早被她殺死,那瞎子是個聰明人,不想惹禍上身必然會替她處理了屍體,書院發生之事也肯定早就落進邵鋒與蕭燁的耳中。按理說應該已打消了他們的懷疑才對。可邵鋒如此堂而皇之將屍體弄...接連多日,安夙都呆在無雙閣內,甚至連院門都未邁出過一步。永寧候當日與紀老太君私下裏一席談話她並不知道,可以說除了紀戰母子整個候府沒有任何人知曉。

她隻知自那之後永寧候時常不在府中,而老太君當夜便著人送了兩個嬌豔的女子給紀戰收房,就算回府紀戰也是宿在幾個姨孃的房中,也再未曾去過劉氏那裏。如此明顯的不滿,劉氏自也無暇再來找她的麻煩,應是忙於對付那兩個新姨娘,也忙著討好紀戰,打消紀戰的懷疑。

而紀嫣然那天被她餵了瀉藥拉了整整三天,聽說將養了許久。

無雙閣的丫頭婆子除了珍珠,也早在那第二日便從裏到外全部都換的幹幹淨淨。全都是紀老太君親自挑選的人。

候府經過老太君雷厲風行的一番整治,早已平靜下來。

可外麵,卻還如火如荼。

聽珍珠說,當日她毀蕭天玥容,擊鳴冤鼓狀告蕭天玥一事,在帝都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聖旨取消一事也被傳得沸沸揚揚。

自然,也成功讓她名聲再震。

有人說,是六皇子為了紀府二小姐以死相逼,皇帝聖明,感念兩人之間情比金堅才最終取消了聖旨。

也有人說,紀華裳知曉六皇子不惜抗旨也不要娶她,因愛生恨惱羞成怒,所以歹毒的毀了三公主的容。是皇帝仁慈,不止沒有怪罪她這個歹毒的煞星還允諾以後再為她指婚,才讓她最終逃過一劫。

還有人說,她最近隱而不出,是因為已經瘋顛被永寧候給鎖了起來,皇帝的口頭一諾也被傳了出來,整個帝都所有人都在猜測,到底哪家會那麽倒黴最後把這歹毒瘋婆子娶回家?

她因此紈絝煞星之名更上一層,直接變成歹毒瘋婆子。

皇帝卻賺盡了聖賢之名。

聖旨被毀之事,卻像一顆小石子落進湖底,半絲浪花都未濺起。想也知道這背後都有哪些人的功勞。

小塔樓上,安夙靜靜的坐在竹椅上,久久都是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被風化的雕塑,幽幽的看著遙遙的遠方天際,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弧度。

經過這些日子,她心中的仇恨已慢慢的沉澱,沉澱在心底最深處。

她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她,不急!

……

帝都崇武大街,望月樓包廂裏。

邵鋒看著自飲自酌的自家主子,聽著大街上的議論蹙了蹙眉:“王爺,您說那紀華裳是不是真的失心瘋了?”

“你很關心她?怎麽,之前在畫舫上我看你不是還很討厭她的?”

蕭燁放下酒杯瞟了一眼窗格外繁華的大街,轉頭笑:“若是,你自可以請媒人上門向永寧候求娶,你這個從四品右衛軍副督統的邵家少爺配得起她,也並不算低嫁,想來永寧候會應下。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這個時候去,那樣不管對你對她,都沒有好處。”

以紀華裳的名聲,現在有人肯求娶已是不錯了。

邵鋒瞬間黑了臉:“王爺,屬下隻不過那麽一說,還娶她?您從哪兒就看出我喜歡她了?倒是王爺已經老大不小了,您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娶個王妃過門?這纔是正經。”

他不過聽著眾人說的有些過份,纔有那一問,誰知道竟被王爺給調侃了。想到當日大殿上女子吐血的一幕。

那個女人是真的被逼瘋了麽?

他搖了搖頭,心中竟是生起一絲憐憫,被議論成這樣,換作任何一個女子哪怕臉皮再厚,大約都沒臉再出來見人吧?

蕭燁握杯的手微微一緊,頓了半晌:“我不急,父皇不急,你倒是替我急起了我的終身大事。再說吧,現在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對了,這些日子你可有查到什麽?”

“沒有,帝都之中最大的事大約就是紀華裳了,可謂人盡皆知,屬下派了人在帝都各個要道把守,各個客棧和酒樓也都有安排人手,不過,並沒有查到什麽行跡可疑的人。”

邵鋒蹙了蹙眉:“千菩提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別院裏,出入的地方也都是些青樓風月之地,每天換一個地方也沒見過什麽人,更沒有去過阮家,阮家附近也沒什麽異樣。看來,倒真是屬下多疑了。不過,屬下的人回稟時倒是說發現了兩件事,最近,有人暗中在查當日那個男人,還有,有人盯著謝府。”

“有人盯著謝府?”蕭燁抬頭微蹙眉宇,深思了片刻:“我記得那日你回來時說,王謝魏三人在大殿之上都替紀華裳遮掩?還說懷疑他們有什麽把柄被紀華裳拿在手中?”

“屬下當時的確這樣懷疑。”回想當時情景的確紀華裳已把那些人逼進了死衚衕,可是王謝二人攬責的太過徹底,不止把紀華裳完全撇清,反將她變成了真正的受害者。可事實他們雖未親見,卻也能猜到絕不如他們所說的那樣。

邵鋒微頓再問:“王爺,可需要屬下派人去查?看是不是紀華裳的人,也好看看她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邵鋒,若你剛死裏逃生,再一天之內被人殺兩次,你,會不會甘心?”蕭燁隻抬頭淡問。

“當然不會!”

邵鋒想也沒想便答,那種事換誰身上,誰都不會甘心:“我,王爺是說她這是想報複?”

“老六什麽稟性你難道不清楚?”

男子淡淡反問了一句:“天玥被靜妃和父皇寵著,脾氣刁蠻隻會比紀華裳更甚,不過是有個母妃替她善後遮掩罷了。不管如何,當日是天玥先動手的,這點總不會有錯。如今靜妃被奪了妃位,老六暫時翻不出什麽大浪。”

“至於靜妃那裏你派人多盯著點,若是他們有什麽異動再見機行事。你也不用擔心,憑一個紀華裳鬧不出太大的事,就算有事也有永寧候給她擔著,隻要她不出候府,也自然安全無虞。”

想找出那個莫須有的男人,除了靜妃他也不作他想。

至於到底是否有那樣一個人並不重要,就算有估計他們也不可能找到,永寧候也不是吃素的,否則,靜妃的人也不會這麽久都沒有收獲。

“是,屬下明白。”

邵鋒嘴角抽了抽沒再說話,他怕再說,王爺會再把他和那個女人硬往一塊兒湊。說了他隻是同情不是喜歡,可王爺貌似根本沒聽進去。

不過王爺這話是說靜才人想對紀華裳下手?

這個時候不收斂還頂風作案,他真不知這位靜才人怎麽想的。隻希望那個女人聰明點,就算她煞到閻王都不願收,可隻怕也架不住她一次又一次這麽上趕著去自尋死路。

誰能保證,有一日她就不會再翻了船?人夜下盤膝獨坐遙望天際明月,拾指輕觸黃沙,一筆一畫,寫下這相同的詩句。然,風吹黃沙漫,那字終被一點點掩蓋無痕。“可這世上真會有這樣的人麽?縱然蒼海桑田不換,鬥轉星辰不移,亦難抵他日一朝,君心變。人活一世今夕尚不知明夕,此生未滿,又何談千載萬世?說到底,都是鏡花水月,恰似窮極虛彌影,徒手唯留空悲恨……”少女聲音淡淡,似幻雲般縹緲。直至數雙視線齊齊望來,安夙陡然回神微微蹙眉:“怎麽,都這樣看著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