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國師牧白,一點硃砂累薄情

,該死的賤人買毒藥不會去藥鋪,非在江湖郎中手裏買,這讓她去哪兒再弄顆解藥來?“娘,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死,娘,把藥給我,你把藥給我,我疼死了,嗚嗚給我啊……”“看著做什麽,還不快去請大夫!”永寧候朝下人怒吼了一聲立刻有下人匆匆跑了出去,紀戰臉色沉得像鍋底,比之紀嫣然與安夙也好看不到哪兒去。救誰?不救誰?永寧候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兒,蠕了蠕唇正要張口,那邊紀嫣然咚的一聲倒在地上,劉氏哪還顧得上去看安夙,倒...藍天白雲之間,那男子似駕著彩雲而來,一招擊偏長鞭,收回白綾後掀長身體自半空中徐徐旋身落下,羽白鑲著紫邊的長袍在空中旋轉出一抹又一抹的圓潤弧度,仿若瀲灩的紫色光暈,瞬間晃了芸芸眾生的眼。

他發如墨,膚如雪,長睫卷翹,嫣紅飽滿的紅唇溢著絲柔柔的笑,雙瞳燁燁似綻著聖潔華光。

這是個很美的男人,的確是美,比女人還要美,卻又讓人生不出半點的褻瀆之感。與之蕭燁表麵溫潤卻內心殘忍至極的笑裏藏刀不同,與之千菩提的狂放不羈和瀟灑肆意不同,與之那個瞎子沉靜如水的素雅卻又神秘莫測也不同。

他比謝文韜更多了一分雋秀精緻,也更多了三分聖潔之氣,卻又獨無謝文韜身上那份纖細柔美。

這是個天生就帶著光彩的男人。

他就像一塊散著瑩潤光澤的水晶,澄澈的讓人一眼看穿,溫暖的讓人難以不心生親近。

卻又高高在上。

讓人徒生一種遙不可攀的詭異之感。

就彷彿,屹立雲端的佛。

慈悲的俯視眾生。

可這尊佛的雙手,卻沾滿了無辜弱小的鮮血。

早就不再幹淨!

安夙看著男人自半空飛落,聽著周遭的驚叫癡迷之聲,看他落地靜立片刻後徐徐踱步,一步步朝她走來,腦海殘存的記憶之中,自然而然浮現出一幅略顯模糊的畫麵。

那一幅——

她一直都,不敢去回想的畫麵……

巍峨宏偉的祭祀天台,皇帝率皇子後妃,文武百官匍匐跪地,漢白玉石鋪就的台階之顛,那一襲紫白長袍素手遙立,剛出生的嬰兒四肢粉嫩肌膚被那隻手拿刀無情劃開,擺在冰冷水晶器皿之中。

豔紅的鮮血順著水晶凹槽流入祭天石,一點點澆灌那株碧海潮生花,直到嬰兒聲息全無,那瑩白花骨朵在眾人眼中搖曳綻開成血色。

天際盡頭處一群三色翠鳥鳴叫而來,飲血,啄肉,食花心,再盤旋著嗡鳴而去。直到最後不知何時,天空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文武百官叩首大叫蒼天有眼,無數百姓沐雨狂呼,除了那個被世人唾棄的女子,又有誰還記得那個被獻祭的可憐嬰兒?

甚至,連她最後僅存的骸骨去了何處,亦無人知曉!

大約也是流落在荒野孤墳之地。

恨!

如何能不恨,那是她的侄女。

是二姐拚命生下的孩子,卻被人當成祭品像羔羊一樣屠宰。她特意命人為她打造的長命金鎖都還沒來得及送給她,她甚至還未能睜眼看到這個世界便被人用最殘忍的手段奪去了性命。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就是他——

眾人眼中所謂救苦救難的國師!

若真有那麽大能,為何不在五年前出現,為何不在安家被屠前出現?若真有那麽大能,為何需要用如此殘殺嬰兒的卑劣手段,才能達到他所謂祈福降雨的目的?難道他就真沒有別的辦法了麽?

說到底,不過是又一個欺世盜名之輩!

牧白來到安夙麵前,凝視女子片刻方纔紅唇輕掀:“紀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書香雅靜之地,若因此等小事妄動幹戈,徒造殺孽損了自己福緣,豈非得不償失?”

“國師牧白?”

安夙聞言卻是諷笑出聲:“都說國師天生慈悲,身負大能渡人無數救大鄴百姓萬民於苦厄之中,怎麽,現在你這是又想大發善心來渡化我了麽?”

牧白搖了搖頭:“佛渡蒼生,解苦厄。姑娘本福緣深厚,可惜眉間一點硃砂累薄情,紅顏多嬌卻註定命途多舛,戾氣太重,執念太深,註定難得善終。既如此又何不放下,破而後立,未必不是另一場福緣!”

神棍!

什麽狗屁不得善終。

她早就不得善終,她就不信她重活一世,還是相同的結局。

“國師教誨,華裳今日領教。不過,我從不信佛,你說的那些禪語佛謁我不懂,更不想去參透。我隻問你,今日這閑事你是管定了?”

安夙聲音極冷,不待他答話,卻又轉頭看向眾人,手中長鞭一甩:“還有你們,好好的生徒學子不做,卻在這裏做些攔路狗。我紀華裳是惡毒,今日還偏就要進這書院,你們誰若還想再攔或想找我報仇,那就給我站出來!”

“你們看我到底敢不敢動手?也可以看看我打殺了你們,誰又能給你們作主。就連國師都說我命途多舛就是個早死的命,那我也不介意多拉幾個人給自己墊背,反正,打死一個賺一個,打死一雙我就賺一雙。現在,你們誰先來?”

她是不知道紀老太君到底用了什麽辦法,讓丁綬答應收下她。可既然來了她就沒打算離開!

女子陰惻惻的聲音鏗鏘落地。

眾人看著空中飛舞而過的長鞭,半晌無人開腔。

都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個女人擺明又硬又橫又不要命,連國師在場也敢對她們動手,拿自己的命和她拚?

誰會真那麽傻?

可還真有人那麽傻,傻的敢在這個時候去捋虎須。

“姐姐,你怎麽能在學院傷人,若祖母知曉……”她最討厭的,就是這賤人在她麵前總是那幅高高在上的模樣,若不親眼看到她狼狽的被趕出書院。

豈不是白費她這麽久的心血。

那她怎能甘心?

啪——

紀嫣然話音剛起,安夙手中長鞭已長了眼般飛過去,哧啦一道聲響她整個人被抽倒在地滾了兩個圈兒,衣袖破損滲出鮮紅的血跡。

安夙接連兩鞭,打得紀嫣然在地上抱頭哀嚎救命。

第三鞭卻被牧白阻止。

鞭子被拽,她側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紀嫣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不就是恨我給你強吃瀉藥,害你屎尿拉滿身丟了臉。所以想借刀殺人,聯合他們將我趕出書院?”

“紀嫣然,我說過不想死就離我遠點,可你似乎沒把我的話放在心裏。還是你以為今日有人救你,我就真殺不了你?我們同在一個屋簷下,你覺得就算你能躲得過今天,又能不能躲過明天後天?”

今日之事明顯與她難逃幹係,居然聯合被紀華裳欺負過的人,利用流言扇動學子對付她,小小年紀手段層出不窮。

可惜,到底太年輕沉不住氣。

她本想暫時井水不犯河水,可她卻上趕著尋死。看來,她還真該找個機會成全她,徹底除掉這個麻煩!

說完,安夙未再看捂臉啜泣的紀嫣然,手肘向後一扯,用力抽回了長鞭後退三步,睨著牧白什麽話也未說,那長鞭卻忽地衝男人含笑的臉上甩了過去,鞭鞭淩厲直擊要害,牧白卻隻負手一味躲閃,並不還手。

如此一幕,讓本震驚在紀嫣然屎尿加身中的眾人目瞪口呆。

誰也不曾想到這兩人竟當眾打了起來,眾人更未想到那個惡毒的女人不止敢當眾傷人朝他們揮鞭,還敢和國師幹架。再想想這女人毀了三公主容卻半點損傷沒有,反害得三公主靜妃受罰,連六皇子都被牽連被禁王府之中思過。

頓時,冷汗岑岑!

她說的對,她連三公主都打,連紀嫣然都打,何況是他們?且就算她打死他們又怎麽樣?皇上連三公主六皇子都不護還會護他們?

那不是活生生的笑話!

都說這女人瘋了,如今看這六親不認,破罐子破摔的架式還果真是瘋了。可恨他們一時頭惱發熱,竟仗著人多去招惹了這個煞星。

碰上這樣不要命的毒婦,除非他們真能下狠手在剛開始便除掉她。

否則人多有什麽用?

可除掉她哪有那麽容易,若公然殺了她,永寧候豈會罷休?況且誰又敢在書院殺人,當國師是擺設,當書院山長是吃素的?誰又會將自己的前途和名譽賠在這樣一個女人身上?

眾人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落在安夙眼底。

諷刺無比。

說到底,人性本惡,誰都是自私的。

而麵對這些被人利用尤不自知,又萬分惜命的世家子弟還有那些愛惜容貌甚於生命的世家千金,什麽方法最有用?

自然是用雷霆鐵血的手段震攝!

打到他們怕了,清醒了,自然也就沒有人敢再放肆!

而看牧白隻躲不還手似在閑耍,她下手也更加狠辣,鞭子一陣不換氣的胡亂甩,沒一會兒,女子就已香汗淋漓氣喘籲籲。

見一直打不到牧白,她索性扔了軟鞭,拔出了袖中的匕首。刃尖對準牧白麵門刺了過去,若刺中,國師大人美豔的臉自是非毀不可,可顯然,憑國師的武功那一刺她怎麽也‘不可能’刺到。

牧白從容揮袖,一股力道拂向安夙。

安夙體力不支腳下一崴竟朝一旁栽倒,那冰冷平坦的地麵卻躺著塊拳頭大的石頭,正巧在她頭部下墜的地方,頂部石麵棱角鋒利,那樣巨大的力道壓下去不死也必定是頭破血流。

牧白眼眸一眯正要上前,突的一道身影竄出,在安夙要撞上石鋒時,堪堪攬著她的腰將她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又是誰?從哪兒冒出來的?”安夙站穩抬頭看著男子麵含詫異,心中卻是瞭然,這必然是永寧候替她安排那名,暗衛了!

還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

“屬下幽冥,見過大小姐。”男子收手,朝女子單膝跪地,俊逸的麵龐五官線條生硬,臉上是毫無表情的冷漠,眼底極淡的不甘和輕蔑一閃而逝,卻盡落安夙眼中。

安夙看著男子挑了挑黛眉:“你是我的侍衛?那為何你剛剛看到我被人欺負卻不出來幫忙,還躲在暗處看好戲?”

“屬下奉候爺之命,暗中負責保護大小姐安危!”言下之意,他是暗衛不是侍衛,除非她生命真正受到威脅,否則他是不會現身的。

“那你現在就可以滾了,我的身邊不需要不聽話的狗。”女子的聲音滿是不屑,話語更極盡侮辱,聽得眾人心頭又氣又恨。

這女人不知好歹,若非暗衛出手她剛剛就已經死了,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讓人滾。早知道那暗衛就不該救她,由著禍害死了多好?

朝庭不允許世傢俬自擁兵自重,可大家族暗中培養家族侍衛,這不可避免也由來已久,哪個大家族又沒點暗勢力?不過是數量不大,沒弄出什麽大問題,皇帝也不會真正去過問。

這沒什麽好奇怪的。

眾人奇怪的是,這毒婦已經如此橫行霸道,無法無天,永寧候居然還給她配暗衛,這是想讓她逆天不成?

永寧候自然不會命暗衛幫著女兒胡作非為,不過是怕紀華裳再尋死所以安排了暗衛跟在她身邊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而已。

這件事包括紀老太君,她那個祖母也是知道的。從最初一次次的做假尋死威逼,再到最後真的尋死。

永寧候對她大約也是又愛又恨又怕!

可那是永寧候與紀老太君的想法,於她來說她並不需要暗衛,更不需要探子細作和多餘的眼睛,時時刻刻的監視她,不止阻礙她的行動,還將她的一舉一動告訴別人。像這種毫無忠心,隻會給她帶來麻煩的人。

她,又怎麽會留下!都不知道,求老太君饒命,求老太君饒命……”“不知道,不敢?”紀老太君怒哼了兩聲:“你們有什麽不知道,有什麽不敢的?我看你們敢得很,敢得都忘了這候府姓什麽,連李家小姐給男人下藥這樣的醃髒事,也敢帶進候府,還敢在大小姐閨閣中之中議論。若非如此,大小姐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又怎能想出這麽齷齪又下作的事兒來?”“母親請息怒,都是兒媳管家不力,竟讓這樣的下作奴才鑽了空子,兒媳甘願受罰,母親您身子不好,可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