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弱肉強食,無處不在

中,三公,五候,八世家。永寧候便是五候之一,尤其永寧候紀戰如今手握重兵,堪稱五候之首又還保持中立,這樣的重臣經營好了是助力,關係破裂卻等於讓敵人如虎添翼。和他結下死仇,那是傻子才會做的事。且聖旨已下,他此時殺了她還是公然與皇帝作對。比起抗旨不尊尤重三分。除非蕭寧想自尋死路,否則,她安全無虞!安夙看得分明,凝著兩人忸怩做作的姿態,心中冷笑更甚,撇到珍珠眼中升起的無限希翼,麵上卻突然綻起一抹笑:“想不...“長卿,你都看到了,如今這些生徒學子一代不如一代,整日不思如何治學反糾結於他人閑事,有真才實學者隻如鳳毛麟角,長此以往讓人堪憂。我的提議你可都考慮好了?”丁綬撫著長須搖頭感歎,與之貧寒學子不同,這些驕縱的世家子弟,最是難馴。

雖不能以偏概全,可令他滿意的大成者終是曲指可數。

丁綬身旁跟著一男子,年約二十多歲,束著發冠並一支玉簪別發,容顏俊逸麵色憔悴,聞言向老者彎腰作揖恭敬施了個師禮,聲音顯得有些猶豫:“恩師,長卿……”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老者出聲打斷道:“長卿,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為師對你也甚為瞭解,可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往者已矣,生者可追,你父親母親或許做錯了。可到底生養之恩大於天,你須得自己想通。既現在無事可做,何妨聽為師提議前來幫為師重振書院,待你想回去時再回去不遲,為師年紀也大了,難免力有不逮。”

“恩師別這麽說,恩師乃當世大儒,於長卿更是恩重如山。”蘇長卿折腰弧度更深,頓了頓道:“長卿答應恩師就是,隻是長卿不明,恩師為何會答應收下紀華裳,您不是素來最重規矩的麽……”

雖未必過錯就在她,可那女子行為,當真太過驚世駭俗!

丁綬心情並未因青年應承好多少,搖了搖頭他歎息道:“欲成方麵圓而隨其規矩,則萬事之功形矣,而萬物莫不有規矩,議言之士,計會規矩也。可規在形,矩在行,這些生員學子,甚爾連個離經叛道的女子都不如,此乃老夫之過。至於你說的紀家那個丫頭,卻是老夫欠下她祖輩一個人情。”

老候爺曾幫過他一次,往日恩情今昔討還,授之做人之理為人之道,將其引回正途,本也是女學之職,且大鄴律法也未明文規定不得收年過十五的女學子入院,他又豈有不應之理?

……

綠樹成蔭,紅簷碧瓦,長廊間濃墨書香陣陣,書舍中悠悠琴音不絕,繞耳纏綿緋惻,倒也堪稱佳曲。

隻那琴聲卻隱藏著一縷愁思。

錚——

台上談琴的女子拔下最後一個音符欠身而起,步下時不經意間看到正站在大門口的安夙微怔出聲:“咦,你不是紀華裳?你怎麽會來這裏,我記得你的書舍在軒林曉閣而非這裏。可是不認得路麽,我帶你過去吧。”

女子聲音輕柔悅耳,身著鵝黃百蝶穿花雲緞裙,外罩一件妝花薄坎肩,更顯身姿纖細,她風髻露鬢,淡掃娥眉,婉約嬌麗,可謂一代絕色佳人如玉。

這也是迄今為止第一個未曾對‘紀華裳’釋出敵意的人。

安夙瞥她一眼,心中微有詫異,她剛剛並未出現書院外,應也並不知曉先前發生的事,想必是尚林書院山長丁綬的曾孫女丁凝無疑。

除她外又有誰能提前知曉她的書舍在哪?

安夙抿唇未答,抬頭蹙眉看向書舍門口懸著的牌匾,眼中似閃過一絲迷茫之色,站了片刻卻未轉身離開,反舉步走了進去,將桌上那架七絃琴推開後趴在桌上閉目淺眠,從頭到尾未理會眾人。

流蘇珍珠將書箱等東西放下便福身退去書舍外等候。

巧得是沒過大會兒柳夢筠與幾個世家女也走了進來。看到安夙的刹那,柳夢筠臉色鐵青,尤其看她正好坐在自己旁邊,頓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被旁邊女子推了下,柳夢筠纔回神,掃了一圈兒她卻是拐了個彎走到斜對麵另外一個坐在桌前的女子跟前站定,抬手一巴掌拍在女子肩膀上,指了指自己的位置,語含命令:“你,坐去那裏。”

“可,可是,為什麽我要坐去那裏?”囁囁的聲音極低,帶著幾分的猶豫和不解,明顯有些懼怕。

柳夢筠眉毛一豎,嘭,一掌惡狠狠的拍在桌上:“本小姐讓你去就去,區區商賈之女,哪兒來那麽多廢話,敢不聽本小姐的你信不信我讓你好看!”

“柳小姐息怒,我去,我這就去……”

女子語帶哭腔愴惶收拾著東西,一副被欺也敢怒不敢言可憐樣子,看得丁凝心有不忍。她猶豫了半晌,原本邁開的腳步最終還是收了回來到。

畢竟讓早就結仇的兩個人坐在一起,難免生出什麽事端,原本曾祖父特意交待下去,將紀華裳和與她結過仇怨的人拆開安排在不同書舍,也是想避開爭執和麻煩。

誰曾想這紀華裳因不識字走錯書舍又不肯離開。而柳夢筠不敢惹紀華裳便幹脆拿別人來撒氣!

還真是……

丁凝無奈搖頭安撫看了一眼那女子,坐回自己的位置後,以肘支頭撇看窗外書舍牆角邊長的那株碩大梧桐樹發呆,眉宇間也似籠著淡淡哀愁,眼底還有縷誰也未曾看到,卻又濃到化不開的思念。

而那被欺的女子垂頭抹淚也不知有未瞧見丁凝的眼神,嫣紅的臉蛋微微泛白卻咬牙隱忍,想來平日裏也沒少受欺負。倒是不遠處一名女子看過去時滿臉擔憂之色,可那視線裏卻帶著絲冰冷的,幸災樂禍。

安夙依舊趴在桌上似閉目小憩,周圍的一切動靜卻全都落入她眼中。柳夢筠自不是什麽良善之輩,隻可惜那麽好個名字卻落在她身上。

這也不奇怪。

歸義候寵妾滅妻,將原配嫡妻當成擺設,反讓府中姨娘掌家之事帝都知曉者甚多,連帶那姨娘所出的庶女柳夢筠平日也在歸義候府中橫行慣了,據說她不止欺嫡姐,連嫡母都不放在眼裏。

平生唯一一次吃虧,就是在紀華裳手中。

究其原由很簡單,雖都是候爵府,可歸義候那樣半路出家的候府與從開國存留至今未曾改姓又正受聖寵還手握重兵,底韻極其深厚的永寧候府相比,弱的不是一點半點。

紀華裳將人打了,劉氏最多送點禮品上門象征性賠個禮,說白了柳夢筠捱打也是白挨。就算別人說她仗勢欺人又如何?紀華裳何曾有半點損傷。

誰讓歸義候府勢力沒有永寧候府大?

而同樣的士農工商,商排最末。阮府堪稱家大業大,可與之底韻深厚的簪櫻之家亦全無可比性,比起歸義候剛到帝都才站穩腳還處於穩固階段的阮家,勢力差的那也是天遠地遠。

所以,阮家女兒註定會受到官宦千金的排擠欺負。

說到底都逃不過一個:以權壓人。

重生之後她明白一個道理。

弱肉強食。

這四個字無處不在!

不管是在戰場,還是這表麵繁華平靜的帝都,又或者是其它城池或其它的地方。隻要活在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人能逃過!

那被欺負的女子名叫阮蔚兒,阮府嫡次子阮成佑長女;暗中幸災樂禍的便是阮成浩長女阮藍兒,她曾看過兩人的畫像,長相出入不大。兩相比較,阮藍兒比阮蔚兒更圓滑得體,光看她旁邊幾個官家女子與她埋頭竊竊私語便可知,周旋在這群貴女之中她仍是遊刃有餘。

阮蔚兒顯然差多了,不止外表羸弱如朵嬌柔小花兒,像是風雨稍大些怕就會折斷,遇事也愛哭,總是委委屈屈的,怕很難有人會喜歡與這樣的人相處。

她是不懂做生意,可紹澤早年一直隨四叔行商,多少她總聽到過一些,且萬變不離奇宗,阮明輝將阮藍兒阮蔚兒都安排進入尚林書院,是為了讓這三人在書院裏交朋友。

這是澤堂哥的說法。

實際說穿不過就是阮明輝想借這三人攀上那些世家子弟,這也是讓阮家進入帝都貴族圈子最快捷的辦法。

畢竟除國子監外,整個帝都所有排得上號的世家子弟全都聚集於此,國子監阮明輝是想都不用想,尚林書院若想進以阮家財力卻不難辦到。這兩位阮家的孫小姐乎也的確如珍珠打探到的一樣。

似乎,並不如表麵那麽和睦。

當然這隻是初見麵兩人給她的印象。

至於實際如何?

安夙暫時不想下定論,她的目的就是走進尚林書院,一點一點靠近仇人的身邊,阮家,蕭燁,牧白,兵權的下落,還有那個女人和玲瓏玉骨…即使不能明著去查安家被斬背後的真相,甚至暗中打聽也定會引來某些人的警覺。

可其實她可以追查的方向也很多,哪怕是繞再遠的路都沒關係,終有一天她會將真正的幕後黑手抓出來。

安夙眸光閃了閃,理清思緒慵懶的換了一個方向,同樣看向窗外隨風飄落的大片大片梧桐樹葉,想著剛剛牌匾上的四個字。

桐落疏影,極雅緻的書舍名,倒也算是映景。

嘴角勾起一抹淺弧。

她笑。

想來今日之事很快就會傳遍帝都,她的名聲也會更加的聲名狼藉,於此她倒覺得沒什麽不好,反而該謝謝牧白出現給了她這麽好的機會,能讓她成功的移開某些人的視線,打消他們的懷疑。

至於暗衛幽冥,卻早就被她給拋去了腦海最角落的地方。的聖旨,是你毀了本公主的容,……”蕭天玥氣得跺腳,尖聲嚷道:“當時所有人都看到的,父皇,您相信兒臣,兒臣真的沒有說謊,那真不是兒臣弄的。不信你問他們,真的不是我。”“那也是你們四個欺負我一個,我被逼無賴才還手,可我哪知道那鞭子那麽不長眼就打在了公主你的臉上?再說,公主不也打傷了我?”安夙撩起衣袖,露出雪白玉臂上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又指著自己的臉道:“我臉也還腫著,是六皇子打的,公主若覺得不解氣,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