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打個鼻青臉腫來看看

哆嗦著出現在眼前的鞭子,接過去卻又伸手一指:“你們四個,將這幾個連主子是誰都分不清的賤婢,給本小姐亂棒打死,先碧玉再瑪瑙接著翡翠珍珠一個個來。打得好本小姐有賞,可若有誰辦事不用心?”她頓了頓,手臂一揚冷哼:“那我的鞭子就會招呼誰,所以,不想挨鞭子就最好給我把眼睛擦亮點兒,別讓棍子走了空。”啪——長鞭落,濺起滿地落葉灰塵。被點中的四人哪還敢猶豫,拿著嬰兒手臂粗的棍子便往碧玉身上招呼了過去,嘭嘭嘭的悶...應景,這怎麽能不應景。

簡直就是太寫實了。

紅衣少女臉色憋得通紅,瞪眼大怒:“你,你敢罵我們是狗?”

“我罵你了,你打算咬我?”

安夙搖首晃腦,臉上笑意更深:“今兒個本小姐也算長見識了,才發現原來眾位小姐公子都喜歡當攔路狗,珍珠流蘇青璿雅蓉,你們都給我記好了,下次出門前都各自備根棍子隨身攜帶,一棍在手,上可對付宵小流氓,下可狠打攔路野狗,當真是不可多得的傍身武器。”

“是,小姐吩咐,奴婢們謹記。”安夙身後四人同時福聲應下。

眾人轟笑聲更是肆意。

“紀華裳,你……”

對麵那幾人卻是臉色又紅又白,皆睜大眼怒瞪安夙,若眼神可殺人,安夙怕已全身都是窟窿。

可惜,眼神不能殺人。

紅衣少女咬著唇,伸手便握住了腰間的劍柄,正要往外拔,卻被丁凝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不要再惹事趕緊進去,否則,丟臉的隻會是你自己。”

“你沒聽到她罵我們是野狗,你讓我怎麽忍?”

“那你想如何,想當眾教訓她還是殺了她?是你們自己挑釁在先,被人羞辱也是咎由自取,又豈能怪別人無禮在後?”

紅衣少女被訓,頓時變了臉色:“丁凝,你居然幫著她說話?她罵的人可也有你,還有,你別忘了你已與我哥哥有婚約,是我哥未過門的妻子是我未來的大嫂,你遲早是我沐家的人,可你這時候卻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別人來罵我,你是不是有病?”

“沐依嵐,我看是你胡攪蠻纏才對,我不過據實以說幫理不幫親,至於這門親事待我回府後,自會請父親前往沐府收回庚帖。”

丁凝說著就要拂袖而去,卻被沐依嵐給橫臂攔住:“你說不嫁就不嫁,這親事乃長輩定下且婚書都已寫,你想退婚讓我哥丟臉,那可由不得你!”

“你讓開,我不和你說,此事自有家中長輩替我作主。”

“你不說清楚我就是不讓,你想回去告我的狀可我又沒錯。你憑什麽不嫁給我哥,我哥文武雙全有哪點兒配不上你了?”

丁凝見沐依嵐硬是不讓就想繞開,沐依嵐卻是一把拽住了她袖擺,怒極之下用力過大竟是哧拉一下,將丁凝袖子扯下一大截,露出那寬袖下一段白似嫩藕的手臂,還有那枚,血色的守宮砂。

眾人眼都直了。

大鄴民風再開放也未到能夠當眾袒胸或露臂的地步,尤其守宮砂落進眾人眼裏對女兒家來說,足可算得上恥辱了。

世家千金在出生百日宴上就會被點上一粒特製的守宮硃砂,大都在小臂靠近臂肘的位置,洗不掉,搓不去,那是女子貞潔的象征。在嫁人圓房之後那守宮砂才會自動消失,也隻有被質疑清白有汙的女子,才會以守宮砂示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丁凝臉色瞬間脹紅急忙伸手去捂,可少了大截袖子那小手根本捂不住,沐依嵐拿著那半截碎帛也是有些傻眼,根本未想到還給丁凝讓其先遮一遮。

倒是丁凝身後婢女反應過來忙站到前麵擋住了眾人視線,就在此時少女肩上微沉身上已多了件織錦披風,丁凝抬頭看著近在咫尺,正伸手替她係著披風帶子的安夙,眼眶微微泛紅。

安夙看得分明,麵色未變聲音也是依如既往的清清淡淡:“幾日前和我對罵時挺厲害的,這時候哭什麽?你若不想嫁難道她們還能捆了你上花轎?對付野狗拿鞭子抽拿棒子攆拿劍砍拿石頭臭雞蛋扔都隨你,可你和他們講道理,你以為畜牲真能聽懂人話?”

“噗嗤,我哪有和你對罵?”

丁凝聽得忍俊不禁,不由破涕為笑:“我那不過是和你講道理,不過今兒個你說的對,以後我會記得你的話,不會再去和畜牲講道理。”

“你這是罵我那日也是畜牲。”安夙綁好帶子收手挑了挑眉:“想不到知書識理溫文爾雅的丁大小姐居然也會拐著彎兒罵人。”

“我哪有這個意思,我隻是……”

“紀華裳,都是你這個賤人……”

丁凝有些窘迫的解釋,沐依嵐聽著兩人對話,發白的臉色直接轉青,怒喝打斷連劍也忘記拔,捏起拳頭就朝安夙臉上呼了過去。

嘭的一聲悶響後,是兩道啪啪的脆響。

極脆。

人群中不知何時走進幾個人來,沐依嵐拳頭在半空就被隻大掌給截住,那人另隻手再抬,甩手便煽了她兩個耳光,而後再一甩手,沐依嵐踉蹌後退兩步,竟是栽倒在地。

女子嘴角沁血,嬌嫩臉龐紅豔豔的兩個巴掌印份外明顯,這一幕陡讓安夙想起剛醒來時的自己,也是頂著這樣紅腫的臉,足有半個月才消。

足見打人之人下手多狠!

就在安夙看向那打人男子時,肩膀突然被人捏住,耳邊也傳來道少年焦急擔憂的聲音:“大姐,你有沒有事,她剛剛有沒有傷到你,若有一定要告訴我我好帶你去看大夫,你最近一直受傷身子本就不好,可不能再受傷了……”

“看什麽大夫,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有事了?有事的不是我是她,再說,我有沒有事與你有何關係?”安夙甩開紀少亭,聲音裏滿滿都是嫌棄。眼神裏也透著質問,沐家沐竹與丁家丁凝有婚約,紀少亭竟未告訴她。

紀少亭雋秀的麵容頗有些委屈:“大姐,我這不是關心你麽?”這件事他也才剛剛知道,之前也未聽沐竹提起過,想是丁沐兩家隻換了庚帖立下婚書,還未過六禮,所以訊息還未傳開。

他總不好隨意去打聽別人的終身大事。

那不是會引來誤會。

安夙從鼻孔裏哼了聲:“關心?我剛剛我差點被人打,怎麽沒見你奮不顧身的衝上來救我。隻會事後獻殷勤帶我去看大夫,這也叫關心?紀少亭,你覺得是你傻還是我好糊弄?”

“我……我那不是慢了一步麽,我保證下次一定會奮不顧身,誰敢欺負大姐我就替大姐揍得他鼻青臉腫好不好?”紀少亭表情訕訕,眼裏盡是無辜,他倒是想快點,可未習過武的他就算再快那也比不上自小習武的沐竹啊。

十五歲的少年站在十七歲的少女跟前,還要高出半個頭頂,卻被數落的像個孩子連連保證討好著。

誰讓,他有把柄在人手裏。

“想揍我的人在那兒,你給我打個鼻青臉腫來看看!”少女伸手一指被打懵在地的沐依嵐,也不知她是否看懂紀少亭的眼神。

不過紀少亭估摸著應該是沒有。

紀少亭聞言徹底傻眼,朗朗青天眾目睽睽,難不成大姐還真要他一介男兒動手揍個女子?那他豈不是一世英名一朝喪,可若不打,回去之後大姐將他私自傳信給大哥的事抖出事小,她會不會也拿鞭子抽他?

尤其,他們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會不會再次僵滯?

紀少亭回神為難道:“可大姐,她臉已經腫了!”

女子卻並不買賬:“臉是腫了,可還有鼻子沒青,再說,那也不是你手打出來的印兒,你打的,才作數。”

勸解無效,紀少亭默。

安夙隻盯著他也不再開口,那不依不饒的樣子連眾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多好的弟弟啊,怎麽就遇到個這麽混不吝的姐姐呢?

“我……打!”

紀少亭咬著唇,半晌,從牙縫兒裏憋出倆字兒,轉身三兩下挽起自己寬大的袖子,右手捏拳揚在半空,朝著沐家三兄妹走了過去。

那身影頗有種——

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悲壯!

沐竹側身便將他攔了下來:“少亭,家妹已然受到了懲罰,這是女子間的矛盾,你是男子又何必摻和進來?”自己打那是兄長訓戒妹妹,可任別人打了沐依嵐卻等於是讓人當眾打了他沐國公府的臉。

沐竹自不會任紀少亭當眾動手。

“大哥說的不錯,依嵐已受到教訓,況且,事情原由都未弄清少亭兄你便朝個女子揮拳,這就是你的修養你的風度?”沐池可沒沐竹那麽客氣,在他看來與紀華裳沾上邊兒的,那肯定不是自己妹妹的錯。

“那當眾撕人衣物就是你沐家女兒的修養與作風?”清脆悅耳的聲音陡然間響起,答話的不是紀少亭也不是安夙,卻是將自己裹在披風裏的丁凝,看著沐竹與被婢女攙扶起來的沐依嵐。

丁凝向來柔弱的聲音裏帶著絕決:“今日被辱之恥我定永生銘記,沐世子沐依嵐你們大可放心,即使我自梳不嫁,也絕不會嫁入你沐國公府,丁凝的名字前絕不會冠上沐家的姓,我丁凝更不會是你沐家的人,哪怕我死!”

“凝兒,你這說的什麽話?”

沐竹大概做夢也未想到,站出來反駁他的會是自己的未婚妻,可聽清女子的話再垂頭看清沐依嵐手裏尤捏著的破爛衣袖?

沐竹俊逸臉龐也在瞬間陰鷙至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沐依嵐,誰準你在外仗勢欺人的,又是誰準你對凝兒如此無禮的?還不給我道歉!”

男子甩手一巴掌再煽過去,沐依嵐若無丫鬟攙著隻怕會再摔倒,此刻她捂著臉也再無先前囂張之色,連聲音裏都染上哭腔。

“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是她是紀華裳,都是因為她,若不是她事情不會這樣的,哥……”

“不必了。”

丁凝聽得不耐開口打斷:“沐依嵐,人在做,天在看。此事到底緣由為何眾人都親眼看到。明明是你與柳如筠等人攔路挑釁強逼紀小姐當眾作詩在先,卻怪人用詩羞辱你們在後。”

“你想拔劍動手我好言製止,你卻反遷怒於我,毀我衣物,讓我當眾受此奇恥大辱。甚至到了此時還想推卸責任歪曲是實,實是卑劣又可笑。我丁家女兒雖說不上高潔如雲卻也明辨是非,沐國公府門第太高,我丁凝也高攀不起!”

丁凝說完走到安夙麵前,卻是微微欠身頷首:“今日多謝你,待凝兒回府後定會將此事如實稟明父親與曾祖父,待改日再請母親帶凝兒至候府道謝。若華裳不棄,一個月後的瓊華宴,凝兒想與你一同前往。到時,我們宮門見。湖香蓮香,我們回府!”

也不待安夙應答,丁凝已領著丫鬟徑自穿過人群離開,從頭到尾再未看沐竹與沐依嵐一眼,也完全無視眾人對她最後一席話的震驚與深思。

不止替毒女辨白,還相約同赴瓊華宴?

那話裏話外無不透露出一個意思,丁家丁凝,是要和草包毒女交好?

這可也是天大的奇聞啊!

整個帝都之中,除了紀嫣然沒有女子會主動跟這草包毒女走近示好,都是恨不得退避三舍,而最近紀嫣然被毒女當眾毆打還揭了短已多日未去書院。

甚至再未現身。

可突然間,卻又冒出一個人肯站在這個煞星毒女的身邊,尤其那人還是素負才名的丁家丁凝?那是你母親!”“就憑她也配?”安夙冷哼了一聲,與紀戰爭鋒相對:“我的母親叫林湘可不叫劉月娥。他們有你,我有祖母這不是很公平?反正自娘去世後我和祖母哥哥一直相依為命,我們以後自會孝順祖母,你喜歡護著他們那是你的事,可你要我接受她們好讓她們再來害我?我勸你還是別做白日夢了!”“你,逆女!”永寧候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本以為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她這次總算是吸取教訓了,沒想到卻是變本加厲。在家裏也開始拉幫結派...